后来有天晚上,露露打电话给我,说她爸腰很疼要去医院。我开着面包车接了她就往她家赶,带着她爸到医院检查,医生诊断是肾结石,需要马上做碎石手术。
我在医院全程陪同,从手术到开药等各种手续办理,忙前忙后。
手术是小手术,第二天中午就出院了。我送露露爸爸和露露回到家,她奶奶早就烧了一桌子好菜好饭等着我们。
吃完饭,惊喜来了,奶奶问我们什么时候订婚。
太突然了,露露一脸惊讶,我也一脸惊讶。然后我小声问她:“啥时候订婚?”
她羞涩地满脸通红。她奶奶误以为我是她男朋友,老人家思想很传统,觉得谈了恋爱就要结婚。
爱情来得太快,像龙卷风,从那天开始,我俩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啦。
(待嫁前的露露)
有情不能饮水饱,我要为自己所爱的女人,努力赚钱。我放弃了亏本的批发生意,和露露一起离开淮安,来到常熟。
我尝试做海鲜零担,由于投资少,拿到的品种单一,没多久,一算账是亏钱的,我果断放弃了。
生意的再度失败,房租、日常开销都不小,我每天的压力很大,不敢去想订婚的事情,更不敢去规划我们遥不可及的未来。
几经挫折,我在迷茫中失去了往日的斗志,整个人日渐消沉。这可急坏了不善言词的露露,“你可不能自暴自弃”成了她的口头禅。
后来有一天,露露对我说:“奶奶催我们订婚了,你怎么想。”
我回答说:“暂时不敢想,等条件好点再说。”
她听了很生气,边哭边说分手,然后跑进房间整理衣物,拖着行李箱就走了,怎么劝怎么拦都没用。
(迎取露露的路上)
我心情非常难受,满脑子想的都是我们在这间出租屋里的点点滴滴,吃不下睡不着,一个人来浙江舟山群岛散心。
三天后,我回到家,心情还是没有平复,我把自已关在出租屋里,躺在床上,恍恍惚惚中看到屋子里全是她的身影。
我很爱露露,很想跟她订婚,可我目前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。我始终觉得,真爱也要有金钱的支撑,才是真正的安稳和幸福。
就在我一边对露露朝思暮想,一边为搞钱苦思冥想的时候,过了几天,我接到了露露打来的电话。
她在电话里平静地说:“我到常熟了,来车站接我吧。”
我听到她熟悉的清脆声音,感觉从每一根头发到每一个细胞,都全部复活了,我洗了把脸,换了件T恤,精神百倍地赶到车站。
(结婚当天的合影)
远远看到她时,我心里一热。只见她一手拖着行李箱,一手扶着放在行李箱上满满的一大袋蔬菜水果,微笑着对我说:“
想不到吧,我又回来了。”接过行李接过菜,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,心里又难受又高兴。我暗暗发誓,不能让露露跟着我吃苦,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。
回到家,我们坐在沙发上,露露目光闪亮地看着我说:“我还没摸过一万块钱有多少,能不能满足我这个愿望。”
我看着她充满鼓励的眼睛,坚定地说:“可以。”
虽然心里没有底,但我想为她为我们的未来去拼一次。我已经打算好了,干回老本行摆地摊,就卖日用品,但我却没有启动资金。
露露就像读懂了我心思的催眠大师,她让我把手伸出来,在我手上放了一个厚厚的信封。
她告诉我说,这是她弟弟工作一年攒下的一万元,让她帮忙存着。其实是弟弟知道了我们的困境,想帮我们一把。
(怀孕的露露)
我对她说:“放心,我不会辜负了你和弟弟的这份心。”有了启动资金,我满怀信心在常熟开始摆地摊。
我开着小货车,带着露露跑遍了各大集市,每天卸货、摆货,她跟着我没日没夜地忙碌,经常露宿街头,吃睡在车上,可她从来没说过一句苦一句累。
生意越来越好,每天有两到三千的销售额。那时还没有电子支付,收到的都是现金,有一天还收到了多达6斤的硬币。每天晚上,我们收完货,整理完库存,还要花上半个小时数钱。收钱用的那个背包,背带都不知断了多少根。
感谢上天,让努力吃苦的人收获了生活的甜。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,我就赚到了露露想要的一万元。当我把一万元郑重地放在她的手里时,她开心地对我说:“瞧见没,挣一万块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。”
我这才知道,她当时哭着离开我,不是因为我没钱,而是因为我没有想办法去努力赚钱。感谢聪慧的露露,给了我动力和勇气。
(回家的路上在欢歌)
没多久,我们不仅还了弟弟的钱,手里还有了余钱。随着生意越来越好,我需要采购的货物越来越多,小货车再也拉不了那么多货了。
于是,我花了12万换了一辆新货车,这辆新车的驾驶感受很好,我开着它继续摆地摊。
2016年,露露怀孕了,没法和我一起出去摆摊。我就让回去打工的父亲再次辞工来帮我,让露露在家安心养胎。
第二年7月,儿子出生了。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,我心里乐开了花。但我更清楚自己的肩上多了一份责任,我要做个好爸爸,我要创造更好的条件守护他的成长。
可能很多人不知道,摆地摊也有淡旺季,每年农忙的七八九三个月就是淡季。到了淡季我的心不淡定了,琢磨着怎样才能赚多点钱。
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接触了一家货运公司,第一单接了一车到安徽六安叶集的货,正式开始我的卡车生涯。
(在幼儿园获奖的儿子,左二的小可爱是他)
我一边跑货运一边摆地摊。后来父亲接了附近的零工,不能来帮我了。可由于货物实在太多,一个人完全忙不过来,我便把所有货和装备转让给了朋友,成为了一名专职的货运司机。
刚开始跑货运,收入比摆地摊少一点。可我是个不服输的人,跑货车也要跑出不一番天地来。
跑了几个月后,发现我的货车不论是跑远程还是载重,都缺乏竞争优势,我当机立断换了辆高栏的货车,装货的容量达到20多立方,比之前多装10个立方。
换了车,能接的业务就多了,虽然辛苦一点,但收入增加了。
作为货运司机,讲的是高效和安全四个字。有的时候还会遇到一些装货超载的货主,我让他们卸下多装的货,他们总说没关系,不会有事。可货车超载如果被交警查到,不仅要扣钱还要扣分。
扣钱扣分让人心疼,但万一因为超载出事故的话,那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了。“道路千万条,安全第一条”,为了家人,我时时刻刻在安全问题上悬着一根神经。
(带儿子出去玩)
跑车是个辛苦活,风险又大,图的就是平安,只有平安才能挣到自己想挣的钱,
也只有自己平安健康,老婆孩子的生活才有保障。
有一次,我拉着一车货去淮安,在盖厚重的皮雨布时,不小心从高栏上摔到车厢里,顿时两眼抺黑,休息好一阵才缓过劲来。后来在途中还遭遇了一场风雨,雨不大,但风很大,吹着鼓起的雨布哗哗作响,车还微微晃动,一路上惊心动魄。
今年7月,这辆和我经历了风风雨雨的货车,光荣退役了。我换了一辆二手的高栏货车,这辆车更大,公里数不多,除了高栏门设计不合理,不好装货,车况非常好。我到修理店把高栏门改装后,装货变得非常方便。
在开货车的路途中,我认识了一帮兄弟,每个人都为生活为家人努力赚钱,我们每天都在比赛,看谁拉得多,挣得多。而且我们还患难见真情,在最困难的时候,不离不弃。
(陪儿子在货车上玩)
有一次,无锡一段高速路况接近瘫痪。所有货车必须在高速上卸完货,空车上高速。我们被堵了两天两夜,没吃没喝。最先下高速的兄弟,马上去买了好多吃的喝的给我们送来。
疫情期间,我们进疫区送生活物资,全程实行闭环管理,没地方吃饭,饿了就吃随身带的面包饼干,渴了就在路边讨水喝,十天半月不洗澡是常事。
今年4月,我送货到丹阳埤城,运送物资连轴转,21天没洗过一次澡,只能每天换一双袜子。后来实在是太累了,感觉脖子都转不动了,就到了一个朋友家里洗澡、洗袜子,这才觉得自己像是终于回到了地面。
(到铜陵送货)
2019年开始,我一边拍视频,一边跑货车,还一边学习使用找车软件,联系别的车拉货,我从中赚点差价。通过拍摄短视频分享货车路途的见闻,我拓宽了自己的视野,还结识了很多朋友。
其实,我拍视频的初衷,是为了给露露报平安。她每天关注着我在社交平台上的动态,看到我发的视频后,了解我的行程和状态,就不用提心吊胆了。
从我开货车起,家里的大小事都是露露亲力亲为,为了不给我任何压力,她总是报喜不报忧,让我安心在外面跑。孩子老人生病,都是她带着去医院。她清楚记得母亲的药什么时候快吃完了,每次都很及时买了送去。总之,完全不需要我为家事操心。
(堵车的路上听音乐唱歌放松一下焦虑的心情)
真正的爱,不是海誓山盟的承诺,而是柴米油盐的温情。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。
作为男人,就要努力挣钱给老婆孩子花。2019年,我用积蓄买了一套学区房,我终于实现了为家人遮风挡雨,过上好生活的梦想。
我的日常爱好有四件事:抽烟、喝酒、吃火锅和烫头。抽烟是为了提神,不跑车的日子会约上三五好友,吃顿火锅,喝几两小酒,侃侃大山。
老婆喜欢看我卷发,于是我爱上了烫头。
(我的新发型)
跑车这几年,我到过很多地方,最喜欢的就是江阴。
那里有我童年美好的回忆,也是我第一次摆地摊的地方。每次路过那里,我都会停下来在车里休息,心情就会瞬间舒坦。
我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,两年内在江阴买一套房子,寒暑假把老婆孩子接来小住一段时间。
我觉得人生在世就是要有一股气,只要努努力,加把劲,什么都难不倒,什么都可以战胜。
【口述:张杰】